我將車子停在路邊。從這裡可以看到前面十公尺的那家幼稚園的門口。
黃色的圍牆加上綠色的鐵門,是一個讓小朋友會想進去的地方。
車內的收音機,播出十二點的報時聲,一個穿著圍兜兜的中年婦女打開鐵門,幾個本來等在門口的家長圍了上去,接走各自的小孩。其他的小孩則排著隊伍,蹦蹦跳跳的坐上娃娃車。
五分鐘之後,門口已經恢復平靜,鐵門半掩著。我有點焦躁的盯著大門,深怕一轉眼就讓她走了。
我不確定還可以認出她來,因為我和她已經二十幾年沒有見面了。
最後一次見面,是我送她去試穿結婚禮服。
我將車子停在路邊。從這裡可以看到前面十公尺的那家幼稚園的門口。
黃色的圍牆加上綠色的鐵門,是一個讓小朋友會想進去的地方。
車內的收音機,播出十二點的報時聲,一個穿著圍兜兜的中年婦女打開鐵門,幾個本來等在門口的家長圍了上去,接走各自的小孩。其他的小孩則排著隊伍,蹦蹦跳跳的坐上娃娃車。
五分鐘之後,門口已經恢復平靜,鐵門半掩著。我有點焦躁的盯著大門,深怕一轉眼就讓她走了。
我不確定還可以認出她來,因為我和她已經二十幾年沒有見面了。
最後一次見面,是我送她去試穿結婚禮服。
健仲和她好久沒有一起看電影了。
在電影院門口碰面的時候,他們都有陌生的感覺。這是他們分手後半年,第一次約會。
會再次約會的原因是,他從電話中,聽出她最近的生活並不如意。
他們看的是湯姆克魯斯和柯麥蓉狄亞演的動作片「騎士出任務」。
進到電影院坐下,電燈一暗,她就在健仲耳朵邊悄悄的說,「我可以靠著你的肩膀嗎?」也沒有等健仲回答,她的頭就靠了過來。
柯麥蓉在機場意外碰到情報員湯姆克魯斯。阿湯哥利用她偷運了一個眾多人馬想搶奪的高能量電池,但又為了怕別人傷害她,因此幾次救了她的命。
40.
日子繼續過著,有時候我會和美君見面,有時也會上床。但是我覺得她的心離我越來越遠。
她將對小孩的思念,深深的埋在心裡,因此和我見面成了一種自責的方式。
我們的性愛仍然狂熱,但我覺得她只是用身體的接觸挽留住我。而這種挽留也不是真心的,只是一種習慣而已。
她已經不愛我了,我常常悲哀的想著。
一天,我約了美君見面。她看到我的精神不振,關心的問我原因。
我將車開到郊外,停在一棵鳳凰木旁邊,開始向她坦白湘雲的事。
38.
但湘雲父親的介入,反而加速了我和她的分開。
湘雲不接我的電話。我幾次到她工作室,都看不到她的人。
一個月之後,我確實感覺到湘雲已經遠離了我。到後來我已經不想再問她,我想,還是讓她自己告訴我原因吧!
一個下雨的晚上,湘雲按了我工作室的電鈴。
她進來時,頭髮都淋濕了。我甚麼都沒問,要她先到浴室洗澡.。
換上我的睡衣之後,她看起來更加嬌小。
37.
有一天,我接到出版社編輯的電話。他轉告我,出版社的發行人想要請我吃飯。
當我到達西華飯店一樓的Toscana餐廳時,發現還有一個另一個很眼熟的老先生在座。
發行人介紹我給他認識之後,對我說:「這位是知名的企業家劉康生先生。」
我這才想起曾經好幾次在雜誌上看過他的照片,有一次還是封面人物。我記得他是一個貿易商,因為出口中國生產的廉價玩具到歐美而致富。
在發行人的談笑風生中,我們午餐吃得很愉快。雖然我不知道企業家和文化人吃飯的目的何在,但看他的談吐不俗、見識豐富,也不像一般商人面目可憎。只是我有點感覺他好像對我很感興趣,一直在觀察著我。
36.
美君住在民生社區。自從小孩到美國之後,她的時間多了起來,有時候我會在她家裡過夜。
九月的最後一個星期天早上,我們起床的時候已經十點多,去哪裡都有點懶,於是決定在附近散散步。
美君從浴室裡出來,紮著馬尾,穿著白襯衫和牛仔褲,像大學生的打扮。
「穿得那麼年輕啊?」我調侃她。
她過來拉著我的手臂,「我們像不像兄妹?」
「比較像父女。」
35.
一天下午,出版社安排我接受一本女性刊物的採訪。
這本雜誌是國內最大的女性刊物之一。雜誌刊登的大部分是介紹流行服裝或者當季化妝術的文章。但是每期的名人專訪還蠻有深度的。
訪問我的是雜誌社的資深女編輯。她留著又直又長的頭髮,帶著一幅我最討厭的的紅框眼鏡,一開始就咄咄逼人。
「你的書中,充滿了大量的色情描寫。到底這真的是故事需要,還是一種刺激購買的手法?」
「我覺得還好吧?貴雜誌的一些兩性文章,我看起來也蠻臉紅心跳的。我的讀者大部分是女性,過度的色情反而會嚇跑她們。我希望我的讀者將注意力集中在故事本身,性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而已。」
「但你書中的男主角確實到處留情?不是嗎?」
34.
湘雲的畫展在秋天的一個下雨的日子開幕。
我一進到畫廊所在的大樓三樓,就嚇了一跳,連走廊都擠滿了人。好不容易擠進會場裡面,看到湘雲正站在中央,笑容滿面的接受眾人的讚美。
她看到我時,舉起手招呼我過去。
「現在才來?」
「我錯過甚麼了嗎?」
「也沒甚麼?都是你不喜歡的那些儀式性的東西。」她拉著我的手,在我耳邊悄悄的說。
31.
我為了讓美君從小孩離去的悲傷之中痊癒。那一段日子裡,我每天都陪她一起吃晚餐。
我們通常約在她公司附近,然後再走路去計畫中的餐廳。有一次在餐廳裡她突然對我說,她可能會被挖角到另一間出版社。
「有人來挖角,待遇很高喔。」
「你覺得呢?」
「那邊公司單位多,好像比較有前途,但是沒有幾個認識的人,有點怕怕的。」
「這邊的工作環境已經讓你生厭了嗎?」
31.
湘雲一直跟我提起她最近認識的一個畫室老闆李定宇。
她說李定宇是一個很神秘的人。他很年輕的時候就因為股票致富,後來一直從事藝術品買賣,對新進的藝術家很支持。她決定和他簽約,簽約前希望我可以和他見一面
「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,你一定會喜歡他的。」湘雲說。
我將車開到北投附近的小山坡上,在一道白色的圍牆前停了下來。
湘雲按了門鈴之後,一個菲傭幫我們開門,帶我們穿過草坪走到屋子後面。
29.
那一個晚上,我夢到美君。夢中的她開車載著我,但她又不停的轉頭跟我說話。我聽不到她說些甚麼,只看到她背後的車窗外,顯現的並不車外的景色,而是我們兩個人曾經經歷過的往事。
最後當我往前一看的時候,車子正往一個山洞衝去,美君的尖叫聲同時出現。
我驚醒之後,心臟跳得很快,幾乎要絞痛了起來。起床的時候甚至有點暈眩。一股恐懼感快速的出現。
我到廚房到了一杯水,從書桌的抽屜拿出藥,一起喝了下去。
過了幾分鐘之後,心臟的跳動才慢慢平復下來。
小時候,我就很容易臉色蒼白,不是一個健康的小孩。
27.
不久前出版社曾介紹電台主持人白藍和我認識,幾週之後她打電話邀我上節目。
白藍的節目雖然在深夜,但很受歡迎。她是一個戴著眼鏡的熟女,當然感覺和聲音不太一樣。
我們先在會議室溝通流程。她說會有三十分鐘的訪問,然後是十五分鐘的聽眾call in。
訪問剛開始時,我有點緊張。但白藍是一個很好的訪問者,她很能引導我進入話題。慢慢的我就能暢所欲言了。
主題是「男性作家眼中的女人」。我舉了幾個小說中的女主角當例子,來說明我對女性的看法。
第一段訪問結束,廣告的時候,白藍說,「張先生你的口才很好。」
39.
在家中的這幾天,我躺在床上想著,上次和智成談的家庭問題。
他說我結了婚之後雖然沒甚麼大問題,但也一直不快樂,雖然不快樂,但也沒想到要解決,就這樣拖著。我當時尷尬的笑著,沒有回答他。但其實我是知道原因的。
很多人和我一樣在婚姻中不快樂。既然不快樂,為甚麼還要忍耐婚姻?還要進入婚姻呢?理由就在於它是一種「制度」,進入裡面可以獲得種種保障。
除了不能保障「愛」之外,諸如人際關係、親情、生活等等,都比不進入婚姻這個體制的人要有保障。
已進入體制的人,都會有意無意的希望在外面的人也能進入。因為如果反抗這個制度的人多了之後,可能會使制度崩潰。
婚姻和愛情是不一樣的,愛情是兩個人的事,婚姻則是兩家人的事,有種種的理由使這種關係很難一下子切斷。
25.
過了幾天,美君完全沒有電話。
工作之後,我會作長長的散步,走到中山北路的小巷子裡,找一間小小的日本料理店,獨自吃晚餐。
這幾天的天氣很奇怪,明明豔陽高照的天氣,往往再抬頭一看,就陰了。街景由暖色,變成透著淡藍的冷色。
側面貼著航空公司或者是衛生棉廣告的公車,一樣來來回回。雜亂的建築物邊,點綴著幾株黃綠色的樹。
我寂寞的活著。
26.
24.
帶著這樣的氣氛,我們回到了台灣。
隔一天下午,當我到工作室的時候,意外的看到湘雲站在門口等我。
「你怎麼會在這裡,甚麼時候回台灣的?」
「讓我等了一個小時,可以進去嗎?」
我開門讓她進去。幫她泡了一杯咖啡。
「你去哪裡了。電話都打不通?」她質疑的問。
22.
第二天我們到舊皇宮看宮廷舞的表演。巴厘島使用混合印度和南亞傳統的樂器,演奏出因不斷反覆而顯得古典高雅的樂音。
身上包著黃色沙龍,身材曼妙的女郎搖擺著身體。她們的舉手投足之間,散發著女性的魅力。
「她們好漂亮。」就連同為女性的美君也不禁讚嘆。
舞劇在出現一隻老虎之後,達到結束的高潮。遊客熱烈的拍完手,便分散到皇宮各處去拍照。我和美君在用石塊砌成的皇宮裡隨意逛著。
「為甚麼他們的門都這麼窄?」她看著上面刻滿人像,但卻好像被劈成兩半的石門問。
38.
我終於體會到「我的心空落落」這幾個字的意思。
在我的胸腔中央偏左三公分的地方,有一個直徑大約七公分的洞。
這個地方,隱隱作痛,是空的。而且空的非常徹底,需要很多很多她的話語和文字來塞滿。
因為這個空洞,我顯得很虛弱。我好像得了重感冒的病人,每天早上無法起床,起床之後無法工作,無法和別人溝通。
我向學校請假,騙麗如和小萍我真的感冒了。於是在家休息了三天。麗如因為我突然的在家,表現得很體貼。但我實在有苦說不出,只淡淡的回應她。
躺在床上,我隨手抓一本書來看,是宋詞。看到一段「一溪煙柳萬絲垂,無因繫得蘭舟住。」正象徵我現在的心情,不禁黯然神傷。